2025年过去十二分之一的时间后，我终于抽出空闲时间，草草动笔写这篇题为所谓“年终总结”的文章。过去一年比2023年还要艰难，我也像当年一样踌躇满志，也曾屡败屡战，也曾独自在黑夜里摸索，也曾在黑暗的夜空下看见星子在眨着眼。到头来，只想以一句“兴尽悲来，识盈虚之有数”作结。
代码记录
2024年，我在 GitHub 上贡献了112次，较2023年有所增多。2024年，我提交了一些灵光乍现时分写下的 UI，以及一些浸润了 ChatGPT 智慧的代码。除此之外，便是提交本博客源代码到 GitHub 啦。
2023年，将 Typecho 的主题换了又换；2024年，趁着新域名的注册，最终将博客系统换成了更加易用的 Hugo。参考了大量资料，终于赶在开学前完成了博客的部署和数据迁移。我的博客系统很可能长期使用 Hugo。如果今年有较多空余时间，我希望了解 Hugo 主题开发流程，开发一个最适合本博客的主题。
做一个心中有诗的人
一月下旬，我和几名本校的学生代表，参加了“鲲鹏青少年科幻文学奖”颁奖典礼。刚进会场时，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。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学生在我们前面吵吵嚷嚷；主办方在大屏幕上无休止地滚动播放宣传视频。声音聒噪，心烦意乱。
一直到颁奖典礼结束后，获奖得主发表获奖感言，现场气氛才稍微轻松愉悦一些。记得一名获奖得主慷慨陈词道：科幻文学是对科学与人文的深度思考，一部伟大的科幻作品能够指引未来的方向。我想，一部耐人寻味的科幻作品需要具备“双重视角”，在远观未来的同时植根现实。它既要用“望远镜”凝视星辰，又需要用“显微镜”解剖人性；既需要仰望星空的想象力，又必须扎根现实的洞察力。正如一名获奖得主在他的作品中展现的创作理念：优秀的科幻从不在纯粹幻想中沉溺，而是将量子物理与人文哲思融合成思考现实的利器。
年近岁除之时，年级选出六名代表参加区作文比赛，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。开始比赛，看到高中组题目“《我的AI朋友》”，我错愕。写议论文，显然不可；写说明文，介绍 ChatGPT 的原理、谈谈 DeepSeek 的训练、再扯到 Transformer ……评委看不懂，更不可；写记叙文，难道要我写使用体验？难以出彩，还是不可。这不可那不可，思来想去都不可，最后应付了一篇蹩脚的科幻小说提交。
回程已是傍晚，仰头方见月初黄。问友班的一名同学，感觉怎么样？她回答，此前蛮喜欢文学的，但花两个半小时写一篇文章，实在是太疲惫了。
之后是原路返回学校。窗外是十一月的风，扬尘在天上漫无目的地扩散。丁达尔效应起了作用，夕阳下的车流形成了一条黄色的光带，有点马尔克斯《流光似水》中的意境了——这篇文章曾出现在我们的语文练习中。刚写完作文不久，头脑昏昏沉沉的，思绪是发散的，心中似乎五味杂陈，有点淡淡的愁绪。
忽然想起《死亡诗社》中的一句台词：“毫无信仰的人群川流不息，城市充斥着愚昧。生活在其中有什么意义？自我？生命？答案是因为你的存在，无可替代的存在。”
感觉生活在一个高度发达的信息时代，我们都被生活磨出了“毛边”。就像新买了一件衣服，再小心地穿总会磨损；曾经表现得多么锋芒毕露，终究抵不过发自内心的一声“力有未逮”；那些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理想，似乎早已变成了遥不可及的“诗和远方”……我们从未如此真切地认识到自己和同龄人的差距、过去与现在的差距、理想和现实的差距……我们的思想更加成熟、我们的视野更加长远、我们有时会更加愤世嫉俗、更加自暴自弃——我们明明知道走在一条必经之路，但每走一步都疼得真切。我们这代人像是被丢进滚筒洗衣机的毛衣，在高中学业的转速、大考排名的漂洗剂、六小时睡眠的烘干程序里反复翻滚，最后变得起球变形，却还要在第二天清早熨烫平整，假装自己是橱窗里的最新款。
哪怕我们承认自己屡战屡败，但我们不能丢下屡败屡战的信心；哪怕我们对钢筋水泥搭建出的囚笼深恶痛疾，也不妨碍我们先改变自己，充盈自己的生命。
此前看同学的公众号上的一篇文章，有一张插图，上面写着“我们不用做诗人，但要做心中有诗的人”。
现代人强调“心中有诗”，本质上是在对抗一种集体性的感官麻木。我观察过在地铁中通勤的人们：相似的亮屏的手机、相似的疲惫表情，像被统一格式化的数据包在光纤里传输。这时候若有人留心到车窗玻璃外的自己的倒影，或是出神地看着一本实体书，那一刻的状态就是心中最本真的诗意。这种能力不是风花雪月般附庸风雅，而是防止自己“异化”为资本的附庸的防御机制。
暑假前，一名学姐以青年作家身份返校宣讲。宣讲结束后，我跑到台前，先“世俗”地要了一张她的签名，再询问她一些有关文学创作的疑问。谈话中，她向我推荐了诗人王计兵的诗集。他的诗作是从现实生活中拔节孕穗的，心怀理想，立足现实，有现实主义的色彩。记得高中开学初期遇到一个隔壁班的同学，他将父辈收藏的郭沫若诗集带来学校，于闲暇时间品味；去年在长沙研学时写游记，无意中在B站发现一位传播诗词绝学的“宝藏”UP主……我意识到大多数人的心中还是充盈着诗意的。当然，真正的诗意并不能仅仅等同于会写、会读、会鉴赏诗词曲赋，更体现在对抗现代物质主义社会的一种生存美学重构。
我们这代人面对的真实困境，是连“放空”都变成了需要学习的技能。各大平台教人所谓冥想、正念、精神疗愈，反而把休憩变成了新的KPI。心中有诗恰好可以允许自己“无目的”——哪怕不产出任何可量化的价值，也可以让时间有了质地。
未来已来
2017年，当谷歌的研究员设计出 Transformer 时，他们或许难以想象这个模型将成为未来通用人工智能(AGI)的始祖。2022年，在我第一次了解美国一家名为 “OpenAI” 的公司开发了一款聊天模型后，我还在为找不到合适的接码平台注册 ChatGPT 账号而发愁。
2024年，一众AI生视频工具涌现，Qwen 2.5、DeepSeek 模型大杀四方。我在自己班级的电脑上也通过 Ollama 部署了上述模型，用于在非联网时段检索信息、查询资料。
记得初中时候，遇到疑难，大多选择找身边的同学、老师求教，或是百度、谷歌；现在再遇到疑惑，询问豆包、 ChatGPT 即可在短时间内获得较为准确的答案。过去原始且通用的知识传递和思维训练过程已经在 AI 的洪流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。在打开某个人工智能对话网页之后，我们的思维方式和认知路径已经悄然改变。
据此，有人可能会担心人工智能会使人们失业、会扩大贫富差距、会束缚住人们的思维。这种担忧是比较合理的，但是我们切勿将它扩大化。人工智能是一种好用的工具，“君子使物，不为物使”，人工智能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不会独立思考，可怕的是常识的匮乏。向 DeepSeek r1 抛出一个复杂的问题，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可以梳理出理论框架，而自己真正深入分析时，或许用进废退，已经快要失去深度思考的能力。当我们把“寻找答案”外包给AI时，或许也把“构建问题”的能力悄悄抛诸脑后。
但换个角度看，AI其实打破了认知的传统边界。我们可以突破时间和空间限制，随时随地获得海量新知识。面对这项完全改变世界的新技术，关键是要保持清醒：把AI当“搜索引擎 Pro ”而不是“大脑外挂”。对于人类，我们不能用 AI 替代思考，而是通过对 AI 的质疑、追问，激发更深层的认知。
AI 会取代人类的一些工作吗？会，但是大部分职业并不会因为 AI 的高效能而将人类抛弃。技术日益精进，但最优质的创作愈发需要超越工具理性。当AI打破了技术壁垒，人类的创造力反而被推向更为核心的领域：对存在体验的细腻体悟，对认知混沌的包容能力，以及在工具束缚中仍能保持的原始的反叛精神。或许，未来的创作者将是那些能够驾驭 AI 却刻意留下个人风格，善用算法却执意创造惊喜的人。最初尝试 Stable Diffusion, MidJourney, Pika 与 Suno AI 时，我曾好奇，未来是否人人都能成为数字艺术家。但很快，我便意识到，自己缺乏“创作灵感”。即便欣赏过众多他人的创作，我也时常不明确自己想要创造何种作品。因此，即便未来的 AI 拥有极其强大的绘画与音乐创作能力，很可能仅有少数人能真正成为画家和音乐家。同理，即便 AI 能够编程，也并不意味着人人都能成为程序员。
追往事，叹今吾
2024年，读到了辛弃疾的这首《鹧鸪天》，恰好能概括我这一年的心境。
当年二十三岁的辛弃疾率五十骑直闯金营，缚叛将张安国于马上，星夜南奔献俘建康。这段传奇经历在四十多年后凝成《鹧鸪天》中的“壮岁旌旗拥万夫”，但此时的辛弃疾已从少年横槊的将军变成了白发种树的老翁。当主和派重掌朝纲时，曾经的主战派灵魂人物却写下了最沉痛的悲歌。
高中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。在高中的第一学年，彻底意识到高中生活与初中“田园诗”般的生活是迥乎不同的。在初中，自谓心胸坦荡、才情出众，然而时光匆匆，年少轻狂转瞬成为过往，让人感慨光阴的流逝之快。高中的自己一心追求上进。尽管身负才华与理想，但行动上往往仓促匆忙。单从考试成绩的排名上看，自己离很早之前既定的目标有些差距。事出有因，例如因为词汇量的缺乏，我的英语成绩落后班上其他同学不少，曾经不好好学英语时埋下的雷终于在一年之后被狠狠地引爆了。现在看来，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”！
进入高中一年以来，我也参加了不少集体活动，甚至高中公众号上也有几篇提到了我的推文。我喜欢以乐观的心态面对生活，希望未来的我能替现在的我走出一条明朗的路。只可惜，年少的时候总觉得广阔天地大有可为，直到在日复一日的琐碎、挫败、趋同中，我们慢慢失去对新鲜事物的好奇，我们越来越渴望舒适、我们失去骄傲，也失去了曾经愤世嫉俗时，血液里喷薄的激情、勇敢和生命力。
总之，高中的第一年，我也踌躇满志，也曾屡败屡战，也曾独自在黑夜里摸索，也曾在黑暗的夜空下看见星子在眨着眼。除此之外，我仍有美好的回忆和美丽的遗憾，像傍晚教学楼上的明月一样忽隐忽现，或是像宿舍阳台外的春光一样在我心中偶尔泛起涟漪。有了这样的经历，我不得不承认，这个自己选择的高中确实塑造和改变了我，高中确实对我产生了各种影响——于是，我就不能不说，我在这里的三年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，这里的意义已经藏在我自己的故事里了，或许，故事本身就是意义。
在人生新的一页上，我会写下这些文字：
“你的生活归根到底是你的。你要去独立、去经历、去自己打倒自己、不等别人打败你。你要亲手搭建属于自己的巢穴，又要有勇气在必要时将其付之一炬。因为真正的成长，往往始于一场自我革命。要像凤凰般高傲——非梧桐不栖，非醴泉不饮。学会拥抱那些让你痛苦的重生之火，因为它们既是毁灭者，也是孕育者。在烈焰中，你将找到最真实的自己。”
也罢，我心光明，亦复何言？我是国家最有生命力的青年一代，就算时运不济，就算虎啸猿啼，天生我青年当化碧血为剑。愿得此身长报国，何须生入玉门关。
最后：新年快乐！
